「HS」《一隅漏光》
《一隅漏光》
vol.1 平凡的孩子
H醒来的时候，自己睡在了床上。
那是在早晨，微光渗过窗帘浸在棉被上，眼睛睁开时候会有一瞬间的困倦。淡雅的米色的房间，在床边的香炉里燃着檀香，那是非常浅淡的檀香味，是让人莫名安心的一种味道。
他翻身下床，经历使他时刻保持着强烈的戒备心。
他环顾四周，发现这个房子还挺大的，更像是那种人类的童话里描述的精灵的住处。有着壁炉，有着鹿头的装饰品，有着精致的烛台与糕点，有着叫做温暖的东西。
如果比起自己的话，不知道好多少，他忍不住自嘲地笑。
“你醒了？”
清冷的嗓音自前方传来，他抬起头，发现银色头发穿着长袍的少年正握着扫把，扫着庭院里的落花。
非常……非常好看的少年。他是这样想的。
如同他的嗓音一般，面容冷淡。
他的银色头发像是用月亮流出的汁液束成，那是一种无法比拟的圣洁感。眉眼尽管偏向于柔美，但更像是某种名贵的大理石雕塑品。这并不使人亲切，反而有种无法接近的距离感。
他只浅浅地瞥了自己一眼，甚至都没有等到自己开口就已经移开眼去，继续沉默地扫着那些落花。
H并不介意他的冷淡，他大大咧咧地扬起笑容。“谢谢你救了我，我叫H。你，是天使吧？”
虽然埋怨这个少年的“英勇之举”，但没有摸清他的身份和目的之前还是装成弱小普通的花仙子为好。在经历过多次背叛之后，他已经无法做到对他人的信任了。
“炽天使。”
接着是双方长久的沉默。
“我还有点疼……”H实在是受不了这样如同修罗场般的尴尬了，随便搪塞个理由，他笑道。“那我先去房间休息了，行吗？”
当然没有回复。
在H走后，或者是H没有看到的地方。冷淡的少年停了下来，紧接着用力地握住了扫把。
“这里的糕点倒是挺好吃的。”
H捻着桂花糕，一口一口吃得挺开心的。不知道这个糕点是哪里买的，在桂花的香味之余唇齿间溢满了薄荷的清新，比之前在宫殿里喝的那些苦茶好多了。
他刚准备继续埋头吃，少年就已经脱了长袍进了房间，场面一度十分尴尬。
“那个……我……肚子有点饿……”
“没事。”
少年并不介意的样子，他把袍子挂在衣架上，只穿着一件衬衫。
黑色纯正并且质感硬挺，最上边的扣子很随意地解开了。从里可以窥见一小块细白的脖颈，色块的强烈的反差，一举一动就生出了些禁欲的味道来。
“糕点，是在附近的城镇买的么？”
动作似乎停顿了一下，银色的碎发贴在他额角。
“我自己做的。”
惊叹之余也轻轻地叹息着。
是普通的天使啊。
就像曾经的自己也会小小地渴盼着，如果自己只是个平凡的孩子该多好。不用在这个漫长的糟糕的戏剧里扮演讨厌的角色，不用背负着罪恶的命运，不用一次一次被人背叛。
“多谢关照了。”
他站起来，深深地鞠躬。
在经历过几个星期的磨合与相处之后，他大概摸清了这个炽天使的生活规律。发现他性格很孤僻，朋友不多，大多时候都是独来独往。
虽然看起来很冷淡，但相当细心可靠，即使是细微的部分也会格外的注重。
他现在也会跟着S去城镇上看灯会，去赏花，去买特别有名的酒与茶，然后和不善言语的少年说这还不如我自己的花酿酒呢。
S不会回话，但会仔细地听，甚至是只言片语。
S其实是个很温柔的炽天使，他想。
vol.2 月老树的红绸带
“你先回去吧。”
S把自己的一串糖人塞给他，抬起眼看了看，并没有多补充什么。转身就走了，城镇上人多，店面也多，一转过巷子就消失在人海里了。他习惯了这样的日子，突然多个人也没多大改变。
H咬着糖人，转过身，圈了一大块的糕点。“那个，这些我都买了。”
事实上，S是又回到了月老树下。
他看着树枝上绑着的各式各样的红绸带，心里迷迷糊糊地想着。
前几天他对自己莫名其妙的情愫产生怀疑，因为他发现自己几乎无时无刻都在关注H的举动。
那种观察细致入微到他的每一个微小的表情甚至下意识的动作，几近于病态的关心。
比如，H的睫毛很长，但是并不卷。H的手指很好看，骨节分明，非常适合弹钢琴。H喜欢吃糕点，笑起来的眼角会有细微的笑纹。H常常在发呆，撑着下巴能看一晚上的星星。
H的情绪会间接甚至直接地影响自己情绪，他的笑容会让自己忍不住避开与他的对视。在低下头的一瞬间，条件反射地摸脸，那是比平常更高的温度。
仿佛陷入了一种奇怪的病态里。
他到了那个海边，坐在最大的一块礁石上，望着黄昏的太阳沉浸在大海里。模糊的歌声从四面八方涌来，人鱼自海水间窜出，是张女子的年轻面孔。精致而俏丽，柔顺的白色卷发更趋向于流动的水。
“堇。”
“我好像得病了。”
在听完断断续续的叙述过后，人鱼灵巧地翻动着身子。她吐出一串小泡泡，那些泡泡顺着空气飘浮在S的面前，中间凹陷四周压缩成一颗爱心的模样，然后噗一声爆开。
她笑道。“S，你果然恋爱了。而且是非常糟糕的热恋。”
恋爱？
就是无法自控地陷入对另外一个人的迷恋，用充满善意与希望的怀抱裹住他所有的负面悲观吗？是那种又甜又腻，还酸得不得了的东西吗？
是那种他以为自己不可能会有的奇妙的情愫吗？
于是顺着堇的话，邀请H与自己到城镇上游玩，让H在红绸带上写上自己的名字，最后挂在月老树上。
听说月老是人类的一种神明，一个温和慈祥的月下老人。而这种仪式裹挟着人们对爱的希望，长久地流传了下来。直至有一天，有一个精灵带入了这种奇妙的方式。
他轻轻挑起，将红绸带绑在一根树枝上，用力地打了一个结。
沦陷也好，沉沦也好，迷失在这个荒诞的失乐园也好，沉醉在这无法自控的单相思也好。
正如同再艳丽的花朵，自绽放之后也有荼蘼的光景，感情过了热度的期限就会消磨殆尽，比起压抑感情，坦率一些倒更像他的性格。
少年离去了。
在他不知道的时间里，那个他心心念念的人又重新出现了月老树下。
他看着绑着自己名字的那根绸带，只是用手缓慢地抚摸着，自己写上去的名字。突然，一点火星自绸带中燃烧，接着往四周蔓延，热火吞掉了那个名字，成了指尖的一点薄灰。
“抱歉。”
他说着，轻到几乎只剩单音节的呢喃。
剩下的灰尘与光点在空气中飘浮了一下，还没来得及喘息过一瞬间的光芒，迅速地湮灭在了沉沉的暮霭之中。
街市永是太平。
vol.3 花酿酒
神庙埋葬在时代的泡影中，只有断壁残垣证明着它曾经受到的优厚的待遇。
苔藓与灰尘淋漓尽致地热爱着这块土地，掉色红漆桌上的灰厚到可以明显地写出字来。
一种时代的繁荣必定象征着另一个时代的衰败，一种信仰也会被另一种信仰推翻取代。千百年来湮灭的摧毁的有很多，但无形之中扣上的束缚却是长久而又牢固的植根在世界法则的血肉之中。
而自己就成为了那个逆行于洪流之中的孩子。
真的不会粉身碎骨么？他微微地笑着。
“H？”
清冷的嗓音，他一瞬间想到了头顶那一轮湿漉漉的、从水里捞出来的圆月。
月光一定是冷的，就像S一样。
“没关系，来，我们喝酒吧！”他拉着S直接坐在了神庙前的台阶上，台阶是大理石铺设的，光滑冰凉。
虽然听到了S在旁边一直重复着“酒量不好”、“不要”之类的话，但还是直接把盛好的小酒杯硬塞进他手里。
然后对着他皱着的眉头扬起一张看起来特别纯真特别善良的笑容。硬拗不过自己，还是喝了下去。
“夜空真的很好看啊，只要太阳的光芒撤去，那些璀璨的星星就会一颗一颗地探出来。”
他用手撑住脸，喝了一大口花酿酒，仰着脸。
“这是？”
“花酿酒，我以前的特制酒。酒味很淡，但是后劲足，和果汁差不多。和你的糕点特别配吧～”
“……恩。”
S侧过脸看他，他转过来对他笑时，又突然只一本正经地盯着夜空了。
“很好喝。”
少年的脸浅淡的红，那种绯色隐匿在月光里，蔓延至晶莹的耳垂。
少年又陆陆续续喝了几杯，H看着夜空，霜浓月薄的夜幕，看着大片大片的树林在夜风中融进流动的墨绿色。星星点点的灯火自脚下的人类村庄蔓延，蝉鸣和呼啦呼啦的风声沉淀在耳尖，压在胸口。
星星从眼角逃进遥远的地平线。
耳边是少年颤抖的话语。
“H，我……真的很喜欢你。”
他心口突然一跳，别过脸去看他，发现S正看着自己，非常专注认真地看着自己。那是一种自己从未见过的眼神，他的眼底流淌着暗光，幽怨的情绪又自眼尾溢出来。
“我知道你……身份特殊，我也知道你并不是，咳，普通的花仙子而已。我还是忍不住，忍不住偷偷看你，忍不住在月老树上挂上绸带……”
少年捏着酒杯，一饮而尽。
“……可是你，为什么要扯下来？”
“你看到了？不对，你是不是……喝醉了啊……”
H这才想起自己的花酿酒有特殊的作用，对于人类有催情效果，对于除开精灵之外的种类有使之坦率的功能。也就是说，在喝醉的情况下说出的话，都是平时压在心底说不出口的真心话。
S眨巴着眼睛，已经有点支持不住了。
他嘟囔着模糊的字句，意识昏昏沉沉之间说了很多什么“自己第一次见面就很喜欢”、“非常苦恼”之类的话。
反正是平时打死他都不会说出来的话，一句一句硬生生地凿进了H的心底。
他宁愿自己此刻也是醉着的。
少年终于倚在自己肩膀上，沉沉睡去。他的银色长发的发尾扫着H的手臂，只属于他的浅淡的香味包裹着H。
H沉默了很久。
他绕过S垂着的手臂，手指轻巧地握住他的手，在他的掌心微微地滑动着。
某个在古书里象征爱的字母。
少年呼吸声依旧平稳。
“因为不想把你牵扯进来。”
“不想让你背负和我一样的命运，不想让你和我一样堕落，不想把你丢开。”
“这也都是。”
“——真心话。”
月色沉沦。
vol.4 夏日盛典
“原来也会有这样的盛典么……”
平日向来冷淡的少年难得露出了吃惊的样子。
因为性格比较孤僻的原因，看起来也属于不好相处的类型。
曾经也有人尝试着接近他，但是永远都会被他冷淡的模样吓走，久而久之也没有和其他人一起参加过这样繁华的盛典。
“人类的盛典是仿照我们的啦～”
H似乎特别擅长于这样的场面，他在一堆发带里左挑右选，“也许是曾经我们办盛典的时候有不知名的人类闯进来，然后用笔写下来这样吧……喏，这条怎么卖？”
S抱着手看他，H挑了一条深蓝色的发带，那种蓝色典雅高贵，的确很符合H的审美。
“送给你。”
然后直接塞进自己手里。
他今天挑了一套很好看的裙子，更像是某种复杂的洋装，深红色的碎发垂在他眉尾，微微笑起来的时候会有温柔的笑纹。
旁边一直有其他装扮的人回过头看他，也的确是因为他格外出众的模样。
因为在盛典上是百无禁忌的，所以那些精灵或者天使也会打扮成其他种族的样子，有的戴着浮夸的面具，或者拄着古怪形状的法杖。
大红色的灯笼高高地挂在每一家店铺的门前，那种红色摧枯拉朽地一路烧起来，直至烧到湖心之中了。
街上多了很多卖糕点与玩具的小贩，这便是H喜欢的了，他买了很多小吃，不由分说地直接塞进S嘴巴里。
吟唱、叫喝声淹没了平日里安静的城镇，甚至走上吊桥都可以看到底下一艘又一艘缀满烟火和奇怪图腾的小船。
“快要放烟花啦，我们去湖边吧！”
H拉住自己的袖口，迈开腿快步走到了湖边。湖边上已经围满了人，H硬是凭借着他俩的身高优势塞进了最里边的位置。这才看的清楚些，因为他想要S看到。
湖边有很多小孩子在放各种各样的灯，有人类世界的孔明灯，有花灯，甚至有一簇一簇在水面跳动着的暖色鲜花，其实是一些艺人的异能，纯粹讨喜罢了。
烟花在天空中炸响。
各色各样的烟火钉在深蓝色夜幕中，在最热切的时刻绽放，直至结束了短暂到只有一眼的生命。
炮竹声被滤成不起眼的闷响，留下最明亮的色彩与热光在注视之中。周围人的欢声笑语让H恍惚间忘却了自己的命运。
甚至误认为自己只是个平凡人而已。
H让S一定要看，是因为节目的气氛最高点在于湖心最大的灯点燃的时候。
在那个时候，握住少年的手，和他坦白。
那是用特殊的名贵材料做成，巨大的足以媲美小宫殿的莲花花灯。
当花灯点燃的时候，最外层会漫出璀璨的光点，莲花香味就一点点地漫出来，那种灿烂的光景会一层一层直至烧到花心，花心里会有当季最美的花魁。
花魁的名称是从人类那里学来的，花魁角色的选择并不限于种族，甚至并不限于男女。
眼看吉时即将过去，莲花灯也没有要点燃的预兆。那些负责莲花灯的人一个个慌张得不得了，因为莲花灯的点燃也是一种祈福的仪式，一年只有一次。
他们搬来各种各样的火也无法点燃，讨论声掩盖了笑声。
明显出了意料之外的状况。
H抿了抿唇，他侧过脸，看了看S依旧波澜不惊的面容。
纵身一跃，翅膀煽动。他飞到了莲花灯附近，伸手，异能的力量在身体中涌动，鲜艳蓬勃的火直接点燃了莲花灯。
大片大片的花瓣灿烂地燃烧起来，细碎的光点混杂着暖光浮在红发少年的附近。看不清少年的面孔，只能看到少年的红发几近焚烧起来一般。
那种近乎于虚幻般的场景，更像是古书里描述的被朝拜的神明。
死寂般的沉默。
在短暂的惊艳之后，人们意识到了某种更加重要、也更加可怕的问题。
答案昭然若揭。
“居然是……火异能？！”人群中有人惊恐地吼叫，推搡着的人群，窃窃私语和咒骂的声音越发激烈地涌出。
“异类！诅咒！”唾骂的声音清晰的出现在耳边了，小贩被推开，灯笼破裂，红色的光点会聚成一轮血月。
混乱与嘈杂，斥责与尖叫。越来越多的人朝这里涌来，踩踏和哭喊把盛典搅成了可笑而混乱的地狱。
H依然愣愣地浮在半空中。
宛若迷失的天神，古老神话里的窃火者。
一个身影以着难以捕捉的速度飞来，一只手直接揽住自己往最远边的庙宇间飞去。速度极快，快到夜风呼啦呼啦的声音粗暴地充斥着耳间。
他终于回过神来，侧过脸，S的面容阴郁到了一种几近可怕的程度。
身下是被山风冲垮的森林，绿叶以着液态快速流动。
远远的流火逃过你的指尖，在午夜逃跑的灰姑娘身后绽放。以着从天而降般奇妙的邂逅，灼热地焚烧了一整块灰白色的山脊与岁月。
沉默的飞翔的少年，银发融进他身后的月光里。
“你。”
“到底是谁呢？”
吞进风声，吞进年月，吞进无所探知的黑洞，吞进心脏里膨胀的梦魇。
vol.5 And
S穿着一身银白色的长袍，第一次见面时穿的那身长袍。
繁复的花纹自颈间蔓延至衣摆，他的银色长发用了一条深蓝色的绸缎绑住，柔顺地扫过细白的脖颈。
他身后是自窗帘中渗出的微光，像某种书上描写的神迹般细小的浮尘，随着他的动作在空气中乖巧地跟随着。
他伸出手握住倒下的书本，骨节分明的手指轻柔地抚在硬挺的书壳上，肌肉的形状自皮肤表面挣扎而出。他一本一本沉默地扶起来，动作缓慢而优雅。
更像是电影里蒙太奇的叙述手法，少年柔和的眼尾，自长袍中伸出的细瘦的手腕，手指甲上被晨曦浸润的月牙白。暖黄色的、如同泡在柠檬水中的色调，塑造一个充满温情和舒缓的场面感。
H抱着手臂倚在门框上看了一会，终究是踏上前去。
“我帮你吧？”
少年沉默着。
H的手指也同样穿过重叠的书本，自缝隙间拨出一道微光来。
他可以感受到对面月光般的少年的手指指尖的触感，是柔软的，像是初生的花瓣。他的皮肤的皱褶，他手掌间繁复的掌纹，薄薄皮肤下骨间的脉搏的冲撞。
他的手指轻缓地从少年的手指腹滑过，甚至可以说是旖旎地抚上掌心，进而是热切的、宛若恋人般亲昵的十指相扣。
冷淡的少年终于变换了表情。
“就像你所猜测的。”
H听到自己的声音挣扎出喉间。
“我不是一个被你救下的无辜的花仙子。”
被许多罪恶纠缠着充满娱乐性的人生，或者说是成为他人茶余饭后的谈闻的人生。
“我的命运很复杂，我是个不幸的孩子。我不想让你和我一起堕落，你是一个天使，一个……唔——”
嘴唇被堵住，沉默寡言的少年用力按住自己的后脑，强迫性地压了上来。那种吻更像是某种宣誓，某种叙述，某种对于情绪的发泄。
自唇齿间缠绵，自漏光的一隅中成为一瞬间的平凡人。
他们的身后是拨开云雾的晨光，是柔和的、淡橙色的太阳，是融进空气中的，在窗帘的细小缝隙中的微光。
将画面定格，将镜头对焦，将周围的一切模糊掉，只留下纯粹的暖色与柔和的光影。
逆光中无法清楚辨认的脸，微微勾勒轮廓的脸颊与下颚，书籍自相扣的指间滑出，发出清脆的“啪嗒”一声。
在所有的不幸到来之前，如同罗密欧和朱丽叶一般印上最后的灿烂的吻。
我爱你。
就像影片结尾里浮现出的花体文。
END.
是这位小天使的约稿哒！ @求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