蝉时晚雨

04.

晚上的风出奇的凉。

李赫宰把他圈的极近,手臂不断挪动一点点缩小范围,晦暗不明的灯光下李东海依旧低着头。他的头发好柔软,是蓬松而充满少年气息的乌黑,从这个微妙的角度,可以看到低垂着的浓密纤细的睫毛不停抖动,鼻梁挺直,嘴唇有些湿润。

他知道自己心动了,对于眼前这个,精雕细琢的——像青皮桃果一样的——男孩。李赫宰微微低下头,侧过脸,靠近脸颊。

他甚至能感觉到李东海身子的轻颤,滚烫的皮肤擦过时像是有奇异的快感从心底密密麻麻的长出来。这种姿势就像接吻一样。

他在李东海耳朵旁边从喉咙里挤出一种类似于小兽呜咽的声音,性感极了。只是没想到李东海这个没有眼力见的家伙刺激不得,一刺激就紧张,一紧张就咬人。

于是,李东海在万分紧张下又嗷呜一口咬了李赫宰的锁骨【没错他咬的又是锁骨】

“呀呀呀——呜疼李东海属狗的吗！动不动就上口!”李赫宰捂着自己锁骨一脸怨恨,摸上去还可以摸清有些凹凸的牙印,以及细枝末节的痛感和潮湿的触觉。

李赫宰自己也挺憋屈,本来他就没打算做什么,最多逗逗李东海吧,可是没想到他这么难伺候。他往后退了几步,无奈地看了看李东海。

李东海显然有些紧张和无措,睁大眼睛支吾着想要开口,他这么一抬头,正好和李赫宰的视线撞了个正着。

李赫宰这才看清了李东海的眼睛,好漂亮,真的好漂亮。好像一颗巧夺天工细细打磨的玻璃珠,里面凝住了一颗一颗碎裂开的星星。细小的光珠,是在宇宙中缓慢移动的星辰。一眼万年,覆水难收。

第一眼就心动的人,要怎么做朋友。

李东海紧紧盯着他,又忽的看见李赫宰暗沉的瞳仁,只好盯着自己的不断摩擦地面的脚尖。“我小时候就有这个毛病,一紧张就忍不住咬人,对不起。。。”后面的字几近消音。

“切——咬了人别想推卸责任。”；李赫宰小朋友哼哼唧唧的。

“那么请我喝奶茶吧?怎么样,够朋友吧——”李赫宰又笑了起来,李东海惊得抬头,就看见他站在树下笑意温柔。眼角有细微的笑纹,露出洁白整齐的牙齿,整个人泛出一种无比亲和的气息。

李赫宰走出来使劲掐了一把他的腰,“走啊,盯着我看干嘛,我害羞。”

太不要脸了。李东海一边翻了他一个白眼,一边和他并肩走。他其实也没有比自己高很多,但就是能产生一定的奇妙身高差,而且——分明是李赫宰在带着他走阿喂是不是什么东西反了!再怎么说也是我带他去而不是他一副很有理的样子带着我走吧!

李赫宰走了一圈,俩人路上都扯些有的没的或者笑料。倒是李赫宰和查户口似得,把李东海的家底盘问了个遍。不知不觉绕了很久,路边的灯光很温柔,可以看出漂浮着的柔软的微尘。俩人肩并肩压马路,有时候不小心的碰触和靠近,都被无限放大,让人动摇。

似乎一直走,就可以走向遥远而模糊的灿烂未来。

去了李赫宰的高中,李东海兴致满满地听李赫宰调笑自己高中时候的逗比事,翻栏杆买零食或者在教室里偷偷在朋友水瓶里撒盐的小事。

绕着绕着到了一片比较黑暗的小树林里,李赫宰忽然笑的特别促狭,他又撞了李东海一下。“我说了我要把你带到一个比较黑暗的地方。”李东海呵呵了一声。

他忽然又指着一个已经黑灯的人家笑着说,“你知道他们在干嘛吗?”李东海顺着他手指的方向看了一眼,似乎没什么很特别的地方。

李赫宰放轻了声音：“我觉得他们应该已经在啪啪啪了呀~”

李东海一肘子捣他肚子。

俩人在路上转了很久,差不多两个小时,黑灯瞎火的地方李赫宰总要有意无意地逗自己玩。李东海要疯了。

走过明亮的大路,经过卖奶茶的小卖部,穿过黑暗的巷子,跨越未知的阻碍。路灯渐渐明亮,夜晚深处,街上人越来越少。周而复始,人们开始结束一天忙碌的工作,拉开冰箱,喝下第三口冰冷的啤酒。

霓虹灯褪了色,白色的水泥地板被路灯染上晕黄。叫做静谧的纱布缓慢笼罩住这个世界,就像安抚一只焦躁的猫。

两个少年茕茕孑立,偏偏生出特别的温煦。

终于到了分岔路口,两个人要通往不同的方向。宽阔,而且明亮的大路。李赫宰摸了摸李东海的头,又是那副人畜无害的模样。“回家注意安全阿小朋友。”

李东海继续一肘子,没想到李赫宰倒是熟练地躲开了,笑的一脸欠揍。

李赫宰站在分叉路口,回头看了一眼正在往回家路上走的李东海,插着口袋笑意温柔而浅淡。也回家了,这时候李东海才回头看了他一眼。

他从衣服口袋里拿出手机,迅速打给一个人。他的嘴角是上扬的,但是丝毫没有刚才那样溢满温情。瞳人深色,没有丝毫流光溢彩的斑斓色彩。更像,迫于无奈。

“林闵,恩,我要到他电话和kakao了。”

电话那头传来女生惊喜的声音,“哥真棒!我喜欢他好久了都没要到!”

李东海无奈又宠溺地笑了笑。

挂断电话,笑容惨淡。路灯微凉,穿过外套和衬衫,是孤独生长的味道和气息。少了一个人的热度,似乎有什么性凉微苦名叫愧疚的东西从心脏底部飞快生长,渐渐扩大根系扎根于每一个缝隙。

你说人生总有那么多身不由己,你说未来总是暧昧不明,你说过去总是没有意义。是我太坏,是我优柔寡断害人害己。

对呀,林闵喜欢李赫宰两年了。

可我喜欢他五年了。

但是我不能说。

这是个永远无法说出口的秘密。

嘘。

TBC.

不自觉的又开始虐了…………